Page 330 - 國立嘉義高中百週年校慶紀念特刊

有一條幽徑 公園步道錯綜複雜，爺爺帶我走
的路卻從未變過。我們路過涼亭，穿越
，我曾走過 小橋造景，再繞過中年男女跳著土風舞
的溜冰場。如出一轍的路途上擺好習以
為常的場景，少之又少的變數是爺爺可
班級 218/ 吳佳臻
能對涼亭裡老頭們的象棋感興趣，或者

偶遇來遛狗的舊識，那我便得兀自在按
對不愛出門的我而言，在嘉義市
摩石頭路上找樂子，或側耳傾聽千篇一
裡糾葛最多情感的風景竟是一段曾經
律的寒暄。公園與植物園的過渡地帶擠
走得不情不願、現在不敢邁開步伐的記
滿了菜販，或許是怕我走散，那一段我
憶之路。
們總安靜踏進吆喝聲中，又沉默著快步
離去。
儘管五、六歲的記憶被歲月淘洗
到剩幾幀光影，我仍能篤定，那會發生
植物園裡也是日復一日的同條路。
在不用上幼兒園的週六。父母得外出工
左轉進蜿蜒的小道，走石磚鋪成的上坡
作，精力充沛、百無聊賴的我學會大
路，然後是木製階梯和一灘池塘。陽光
著膽子打開遊戲，瞞著父母在五光十
和煦，波光粼粼，高聳蓊鬱的林木圍
色的按鍵裡浪擲光陰。正是這個時候，
陵 旭 記 印 的 在 校 生 成心曠神怡的美景，站在溫柔的風裡，
爺爺往往帶著毛巾和水壺大駕光臨，對
我卻祈禱能夠就此打道回府。事與願
倉促關掉遊戲、裝出乖巧模樣的我發出
違，不知是我意猶未盡的模樣扮得毫無
散步邀請。平心而論，我想不起當時有
破綻，還是爺爺無視了我的心不在焉，
無憤懣的抗拒情緒，不過或許答案是肯
我們繼續往上，爬一段漫長的坡，最後
定的，畢竟雖被教育成聽話的好孩子，
抵達兒童遊樂區。疲憊又沒有玩伴注定
也感激爺爺的溺愛和用心，但愜意的
不能盡興，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廁所的滑
時光被爺爺乘興而來的強買強賣斷送，
坡造型，陡峭到溜下時彷彿飛行，那總
總不免讓我沮喪。
是離開前最後的例行公事。至於爺爺仍
想帶我去朋友家泡茶，都是後話了。
從棒球場那側停好車，祖孫倆踩
過斑斕的地磚往步道去。廣場上的七
長大後，不知出於青春期激素，
隻獅子石像矗立在必經路上，一段朦
還是基因裡編好的叛逆，我開始對爺爺
朧往事一次次因著路過而被重複放映：
使用拒絕權。囊括拒絕大清早不請自來
更小時候的我在上頭拍照時不慎跌落，
的爺爺請纓載我上放學的小事，而永遠
惹來滿口鮮血赤紅。不是什麼光彩事
說不出口的理由是他老向班導、同學家
蹟，卻被轟轟烈烈宣傳好久，甚至，時
長攀談，以及載我去補習時緩慢到堪稱
至今日，仍偶爾重現在茶餘飯後爺爺狹
路霸的停車方式。拒絕給出假日一起散
促的口吻裡，但我已不再為爺爺的誇大
步自然也是其中一項，藉口是冠冕堂皇
而羞赧，不痛不癢的像聆聽一段漠不相
的課業，心中卻糾纏著不可名狀的竊喜
關的糗事。爺爺一直興味盎然地提說，
和同樣分量的內疚。偏偏爺爺不同於課
我卻莫名感到有些歉然，為什麼我覺得
本上寡言的阿公們，他會在讀懂我或沉
有些厭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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